贵人鸟这几年的经营业绩差强人意,不仅2018年年报数据引起交易所关注,且若核算贵人鸟近三年营收、采购和存货相关数据还可发现,该公司有多项经营数据在财务勾稽关系上是无法相互匹配的。
贵人鸟是一家服装上市公司,上市首年的营业收入和扣非后归属母公司净利润就双双下滑,虽然在2015年至2017年中,公司能够实现营收同比增长,但扣非后归属母公司净利润却在3年中仅有1年实现同比增长。如今最新披露完成的2018年年报又显示,该公司不仅营业收入和扣非后归属母公司净利润再次双双同比下滑,且净利润更是出现近5年来的首次亏损。
5月18日,对于贵人鸟2018年年报中存在的问题,上交所下发了问询函,问询问题集中在公司店铺经营政策调整和财务问题上。其实,除了监管层提出的问题外,《红周刊》记者在核算贵人鸟近三年营收、采购和存货相关数据时还发现,该公司有多项经营数据在财务勾稽关系上是无法相互匹配的,进而让人对其财务数据的真实性产生怀疑。
营收数据存疑
从贵人鸟披露的年报、季报数据来看,经营业绩可谓堪忧,在其上市的5个完整财务年中,营业收入虽然有3年实现同比增长、2年同比下降,但归母净利润却是在5年中有4年是同比下滑的。尤其是2018年,营收和业绩还双双下滑。数据显示,贵人鸟2018年的营业收入实现了28.12亿元,同比下滑13.52%;归母净利润亏损了6.86亿元,同比下滑536.01%,这是近5年来的首次亏损。进入2019年一季度,贵人鸟营业收入同比负增长又进一步扩大到37.4%,而归母净利润虽然表面上实现盈利1392万元,但同比依然下滑了83.67%。
2016~2018年财报数据显示,贵人鸟期间实现营业收入227902.02万元、325207.56万元和281246.05万元(见表1),其中境内收入有225150.38万元/319165.18万元和272653.36万元,考虑到国内营收增值税(17%税率)因素的影响,境内含税收入约为263425.94万元、373423.26万元和319004.43万元,因此整体核算报告期内境内和境外含税总营收,大约为266177.58万元、379465.64万元和327597.12万元。
同期的合并现金流量表数据显示,这3年中公司的“销售商品、提供劳务收到的现金”分别为212791.52万元、353033.09万元和348194.63万元,此外,2016年至2018年公司新增预收款分别为2129.06万元、796.8万元和1024.44万元,在对冲同期与现金收入相关的预收款项影响后,与这三年营收相关的现金流入了210662.46万元、352236.29万元和347170.19万元。将这三年含税营收与现金流数据勾稽,则含税营收比收到的现金分别多出55515.12万元、27229.35万元和-19573.07万元,理论上这些差额应该体现在当年的应收款项新增或新减上,即2016年至2017年的应收款项应新增55515.12万元、27229.35万元,而2018年应收款项应该减少19573.07万元。
可事实上,在这三年的资产负债表中,贵人鸟2016年至2018年的应收账款(包含坏账准备)、应收票据合计分别为213231.57万元、210938.29万元和160987.26万元,相比上一年年末相同项数据分别新增了73946.12万元、-2293.28万元和-49951.03万元。显然,这一结果与理论上应该增加的或减少的金额明显不符,其中2016年应收账款比理论数据多出了1.84亿元,而2017年、2018年营收金额则比理论数据多出2.95亿元和3.04亿元。即使我们考虑到贵人鸟公布的应收票据背书金额,即2016年至2018年分别为1.19亿元、1.28亿元和1.4亿元的影响,也依然无法完全解释上述数据上的差异。
大额采购支出去向不明
除了营收方面数据出现异常外,《红周刊》记者还发现贵人鸟2017年、2018年的采购方面数据同样存在较大金额异常。
2017年和2018年财报披露了公司向前五大供应商的采购金额及占总采购金额的比例,其中,2017年为83829.13万元和42.5%(见表2),2018年为80129.96万元和42.72%,由这两组数据我们可推算出,这两年采购总额分别为197245.01万元和187570.13万元。考虑到17%增值税率影响,则其含税采购总额分别达到了230776.66万元和219457.05万元。
在2017年、2018年的现金流量表中,贵人鸟“购买商品、接受劳务支付的现金”分别为211271.31万元和206917.76万元,剔除当年预付款项新减少的1257.01万元和7033.91万元影响后,则与这两年采购相关的现金支出分别达到了212528.32万元和217183.28万元。将含税采购总额与现金支出勾稽,则含税采购总额比现金支出要分别多出18248.34万元和2273.77万元。理论上,这多出来的采购将体现在2017年和2018年应付款项的增加额上。
可事实上,这两年的应付款项分别为61895.79万元、84438.4万元,其中,2017年不仅没有新增,相反还减少了5807.22万元,而2018年虽然增加了22542.61万元,但与理论增加金额也相差甚远,相差的结果是:2017年新增债务与理论金额差了24055.56万元,而2018年则与理论金额差了20268.84万元。
若考虑到这两年的固定资产原值、在建工程、无形资产原值的增减情况:2017年、2018年,这几项之和分别为166385.93万元、154982.4万元,当期分别新增40235.83万元、-11403.53万元,而同期构建固定资产、无形资产和其他长期资产支付的现金分别为46870.11万元、25712.55万元。那么,2017年的应付款项还应减少6634.28万元,2018年的应付款项应减少37116.08亿元。然而即便考虑到这部分金额的影响,实际上的应付款项与理论上的金额还是相差很大的。
存货数据“背道而驰”
除了营收和采购数据均存在较大异常之外,贵人鸟的存货数据其实也是令人生疑的。首先从其存货构成来看,2017年和2018年库存商品金额分别为42639.79万元和42534.24万元,可以看出2018年存货金额减少了105.55万元。然而若根据公司2018年年报披露的产销量情况核算库存数据变化,理论结果与公司真实库存数据又存在很大差异。
从财报披露的数据来看,自主品牌产品服装、鞋和配饰的产销差分别为-2103661件、411460双、368338件;旗下品牌杰之行的服装、鞋和配饰的产销差分别为-180759件、-355950双、-118305件;名鞋库的服装、鞋和配饰的产销差分别为-11610件、-92727双、2873件。仅从这组数据来看,让人质疑的是,该公司在年报中披露的自主品牌2018年服装产销率为90.53%,从逻辑上说这一年的服装因未售完是需要产生新增库存的,可从自主品牌产品服装产销差结果来看却为-2103661件,很显然,产销率数据与产销差结果是相左的。
若进一步计算自主品牌、杰之行和名鞋库新变动的库存数量产生的库存金额变化,可发现结果与存货披露的库存商品变动金额是存在很大差异的。
其中,自主品牌、杰之行、名鞋库平均每件商品的销售价格分别为51.36元、189元、157.89元,将这三个品牌服装的产销差与销售价格相乘,分别为-10804.4万元、-3416.35万元、-183.31万元,共-14404.06万元,因贵人鸟披露了服装平均毛利率为33.21%,由此可大体计算出这部分服装的成本价约为-9620.47万元,即公司在2018年需要消耗了部分2017年库存,导致2018年服装类产品库存相应减少9620.47万元。
同样的方法计算出贵人鸟2018年所有鞋的新变动的库存金额。2018年,贵人鸟自主品牌、杰之行、名鞋库平均每双鞋的销售价格分别为63.44元、381元、287.12元,将这三个品牌的鞋的产销差与销售价格相乘,分别为2610.3万元、-13561.7万元、-2662.38万元,共-13613.77万元,依据贵人鸟披露的鞋的22.35%总体毛利率,可大体计算出这部分鞋的成本约为-10571.1万元,即2018年鞋类产品库存应减少1.06亿元。
自主品牌、杰之行、名鞋库平均每件配饰的销售价格分别为9.09元、55元、109.09元,将这些配饰的产销差与销售价格相乘,分别为-334.82万元、-650.68万元、31.34万元,共-284.52万元,依据贵人鸟披露的配饰的29.74%毛利率,也可大体计算出这部分配饰的成本约为-199.9万元,即2018年配饰类产品库存将减少199.9万元。
将上述三类产品合计,即贵人鸟服装、鞋、配饰2018年共需减少库存理论上应该有20391.46万元,约2.04亿元。然而反观贵人鸟2018年存货构成,其库存商品2018年只比2017年少了105万元,显然这一结果与理论库存减少金额差距甚大。要知道的是,服装鞋配饰生意占贵人鸟2018年营收约90%,其他营收来源为体育经纪业务、招商及代运营业务等,这些业务多为服务业,一般来说不产生库存量的,即服装鞋配饰的库存商品金额几乎等同于存货的库存商品金额的。因此,在忽略体育经纪业务、招商及代运营业务等影响后,不同角度测算的库存金额变化结果相差的约2亿元差异,是需要贵人鸟做进一步解释的。